向中国人脱帽致敬的原文
的有关信息介绍如下:记得那是12月,我进入巴黎十二大学。
我们每周都有一节对话课,为时两个半钟头.在课堂上,每个人都必须提出或回答问题. 问题或大或小,或严肃或轻松,千般百样无奇不有。
入学前,云南省《滇池》月刊的一位编辑,向我介绍过一位上对话课的教授:他留着大胡子而以教学严谨闻名于全校.有时,他也提问,且问题刁钻古怪得很.总而言之你要小心,他几乎让所有的学生都从他的课堂上领教了什么叫做'难堪'……
我是插班生,进校时,别人已上了两个多月课.我上第一节对话课时,就被教授点着名来提问:作为记者,请概括一下您在中国是如何工作的
我说:概括一下来讲,我写我愿意写的东西.
我听见班里有人窃笑.
教授弯起一根食指顶了顶他的无边眼镜:我想您会给我这种荣幸:让我明白您的首长是如何工作的
我说:概括一下来讲,我的首长发他愿意发的东西.
全班哄地一下笑起来.那个来自苏丹王国的阿卜杜勒鬼鬼祟祟地朝我竖大拇指.
教授两只手都插入裤袋,挺直了胸膛问:我可以知道您是来自哪个中国的吗
班上当即冷场.我慢慢地对我的教授说:先生,我没有听清楚您的问题.
他清清楚楚一字一句,又重复一遍.我看着他的脸.那脸,大部分掩在浓密的毛发下.我告诉那张脸,我对法兰西人的这种表达方式很陌生,不明白哪个中国一说可以有什么样的解释.
那么,教授说,我是想知道:您是来自台湾中国还是北京中国?
雪花在窗外默默的飘.在这间三面墙壁都是落地玻璃的教室里,我明白地感觉到了那种突然冻结的沉寂.几十双眼睛,蓝的绿的褐的灰的,骨碌碌瞪大了盯着三个人来回看,看教授,看我,看我对面那位台湾同学。
只有一个中国.教授先生。这是常识。我说.马上,教授和全班同学一起,都转了脸去看那位台湾人.那位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同胞正视了我,连眼皮也不眨一眨,冷冷地慢慢道来:只有一个中国,教授先生。这是常识。
话音才落,教室里便响起了一片松动椅子的咔咔声。
教授先生盯牢了我,又递来一句话:您走遍了中国吗?
除台湾省外,先生。
为什么您不去台湾呢?
条件不允许,先生。
那么,教授将屁股放了一边在讲台上,搓搓手看我,您认为在台湾问题上,该是谁负主要责任呢
该是我们的父辈,教授先生.那时候他们还年纪轻轻呢!
教室里又有了笑声.教授却始终不肯放过我:依您之见,台湾问题应该如何解决呢,如今?
教授先生,我们的父辈还健在哩!我说,也朝着他笑,我没有那种权力去剥夺父辈们解决他们自己酿就的难题的资格。
我惊奇地发现,我的对话课的教授思路十分敏捷,他不笑,而是顺理成章地接了我的话去;我想,您不会否认邓小平先生该是你们的父辈.您是否知道他想如何解决台湾问题?
我想,如今摆在邓小平先生桌面的,台湾问题并非最重要的.
教授浓浓的眉毛如旗般展了开来并且升起:您认为在邓小平先生的桌面上,什么问题是最重要的呢?
依我之见,如何使中国尽早富强起来是他最迫切需要考虑的.
教授将他另一边屁股也挪上了讲台,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,依然对我穷究下去:我实在愿意请教:中国富强的标准是什么?这儿坐了二十几个国家的学生,我想大家都有兴趣弄清楚这一点.
我突然一下感慨万千,竟恨得牙根儿发痒,狠狠用眼戳着这个刁钻古怪的教授,站了起来对他说,一字一字地:最起码的一条是:任何一个离开国门的我的同胞,再不会受到像我今日承受的这类刁难.
教授倏地离开了讲台向我走来,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很明亮,笑容很灿烂,他将一只手掌放在我的肩上,轻轻说:我丝毫没有刁难您的意思,我只是想知道,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是如何看待他们自己国家的.然后,他两步走到教室中央,大声宣布:我向中国人脱帽致敬.下课.
出了教室,台湾同胞与我并排走.好一会儿后,两人不约而同看着对方说:一起喝杯咖啡好吗